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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Munday, Ch. 7 - Introduction to Translation Studies

#11 Munday, Ch. 7, ‘The Position of Translated Literature within the
Literary Polysystem’ by Itamar Even-Zohar in Venuti (2000): 192-97

9 意見:

希樺 提到...

第七章探討Zohar、Toury、Chesterman等人的理論,看待翻譯的角度更廣了,除了延續先前關注的SL-TL文化層面,更將研究場域擴大至整個文學系統,試圖從中歸納出翻譯的規範、法則。Hermans也提到(p.119),未來DTS更應朝性別研究、後殖民與文化研究等發展,建立跨學科研究。剛開始讀到“translated literature”時,我想到一個問題,literature在此究竟是指廣義的「文獻」,還是狹義的「文學」?在「問題與討論」第九點,Munday提到,“systems theories have focused almost exclusively on literary translation”,解答了我的疑問,不過又衍生另一個問題,既然如此,其他文類(如技術類文件)是否也適用多元系統理論呢?
  Zohar提到,多元系統有核心系統與次要系統之分,不僅如此,文學翻譯本身也有階層之分,例如在兩次世界大戰之間,俄文占希伯來文翻譯作品的大宗,其他如英文、德文、波蘭文則占少數。這讓我想到台灣的例子,台灣的文學翻譯也是如此,美國、英國文學是翻譯的大宗,德國、法國、日本也不少,但其他如印度、北歐、非洲、紐澳等地的文學則較少見。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翻譯書在台灣出版界是極重要的一環,大多數的翻譯作品亦逐漸走向「全譯本」,可是長久以來,翻譯並未獲得應有的重視,若以當前的台灣文學多元系統來看,翻譯是否可歸於主要系統呢?若可歸於主要系統,翻譯作品和本土文學又是如何互動?
  Munday書中最後的case study非常有趣,原來中文版《哈利波特》的人名翻譯策略和西班牙文版類似,即便讀者得面對一長串陌生的譯名,而名字本身的隱喻也可能喪失,但還是以原文為主。不過中文雖然採音譯,有時還是會特別選字,以達成「音義皆譯」的效果,雖然那可能不是原文想表達的意思(如「跩哥.馬份」(Draco Malfoy),讀者看到「跩」、「馬糞」可能就會知道,這是個較負面的角色;「佛地魔」(Voldemort)的「魔」也有類似效果)。Munday自己評論case study時,提出一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人名翻譯並不能代表整個文本的翻譯策略,只以人名翻譯歸納翻譯規範恐怕不夠全面。

Amy 提到...

(希樺破除了「明哲第一」的成規!我猜明哲是刻意不墨守成規的啊!哈!)


Even-Zohar在1970年代提出的多元系統理論,認為翻譯文學是目標語中cultural、literary及historical系統的一部分,功能理論學派的Snell-Hornby在1988年所提出的文本類型整合方法中,是結合了cultural history / literary studies的這個面向。有趣的是,Even-Zohar 談的是翻譯文學(translated literature),而Snell-Horny將這個面向歸類在文學翻譯(literary translation)的文本類型之下,兩人都是從功能主義的角度出發,一動一靜,果然靜不如動,多元系統理論就漫及文化發展及國力強弱等方面的論點了。

Even-Zohar有說到當翻譯在目標語文化中居於主要地位時,譯者就能不依循、較能破除目標文化的成規,也就是偏向異化翻譯;如居於次要地位時,就會偏向歸化翻譯。前者或許現在仍適用在文學處於初期發展階段、文化居於弱勢,以及圖思轉型、面臨危機或真空的文化;但就後者的情況而言,翻譯在目標語文化中的地位,會有多大的比重在左右著譯者翻譯策略的選擇呢?現今全球化、在地化的趨向,是不是使得讀者對於不同文化的接受度及包容性都提高了,對異國的在地風情、文化也都多了一探究竟的深度認知渴望?如果是,那麼,單舉譬喻為例,莎士比亞那句「我可否把你比作夏日」中的夏日就留著吧!「牛圈裡的狗」中的牛跟狗也就讓牠們待在那兒,不必變身成茅坑跟屎吧!是否將文化差異留下,將註腳補上,其實會比自然更好?不過,從這一點切入,那不同文本類型都這麼處理,好嗎?不同的預設讀者層級呢?不同的目的呢?因為所長課堂上有說到張大春,所以最近看了他寫的《歡喜賊》,看到一句不甚厚道,但還滿適合做我這段的結語:這就像「禿子洗臉」— 無邊兒!

描述型翻譯研究,就是要跳脫規範型翻譯研究,不要將古今、讀者認知環境等差異盡皆揉平,不要用一個規範套住所有譯者。Toury的描述型翻譯,一路從分析文本在目標語文化系統中的位置、比較原文及譯文的轉換,到最後的通則化,重建出翻譯操作的規範。如果,讓規範型翻譯研究多些彈性,是不是也就可接上描述型翻譯研究? Toury也提對等,但說道這個對等非傳統所談的對等,而是原文及譯文文本假定有對等的存在,要評估的是此假定的對等有無達成 — 特別給個術語,容易被批評使用過多術語,無益分析或實務,用已存在的字呢,又得特別區別、強調加解釋的。理論難周延,難怪有那麼多理論呢!

明哲 提到...

佐哈爾認為,當一個文學系統處於相對弱勢或文學真空狀態,等於為翻譯文學鋪好通往系統中心的紅地毯。翻譯文學於焉堂而皇之地步上這條星光大道。清末民初,中國文壇遭逢文學史上最大的變局。古文、駢文、詩詞曲賦、章回小說等傳統文體無一倖免,承受不住東西兩套文化系統的激烈衝突,因此中國「新文人」高舉沾染了政治功利血腥味的大纛,歇斯底里地尋求能在最短時間達成「改良群治」的文學媒介。梁啟超等人見機不可失,趕忙引進域外小說,目的是將小說這種以往被視為不登大雅之堂的文體推向中國多元系統的中心,讓整個中國徹頭徹尾地改頭換面。就喚醒社會與政治革新功能而言,小說界革命確實扮演了相當關鍵的角色。譬如梁啟超譯日本作家柴四郎的「政治幻想小說」《佳人奇遇》,描寫歐、日青年爭取民族獨立和政治自由的奮鬥過程;林紓與王壽昌合譯的《巴黎茶花女遺事》則成功塑造出渴望思想獨立與受教權的「新女性」形象。真是時代創造英雄,英雄不負時代阿!

佐哈爾提供了一個正視翻譯文學的全新視角。從「目的論」觀之,多元系統理論勾勒出較具彈性的文學空間,敦促我們重新思考翻譯文學在不斷變動的社會文化環境下,在文學系統乃至文化系統中可能扮演的多重角色。世紀之交那場驚天動地的文學革命早已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遠為「平坦」的世界。Friedman在《世界是平的》一書中開講「全球化」為地球村民帶來的各種影響。在網路科技的推波助瀾下,國與國、族與族之間的藩籬,也正因為翻譯日漸受到重視而加速傾頹。我們不可避免地,或者說,不知不覺間,被這股浪潮席捲而不自知。上一段談到翻譯小說的強大影響力,在全球化甜蜜糖衣的包裝下,仍舊深深影響華文世界讀者(譬如《哈利波特》、《魔戒》等)。我查了一下2009年金石堂年度暢銷書榜,第一名是非小說《秘密》,總銷量高達27,187本;第二名是龍應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第三名到第六名分別是翻譯小說《暮光之城》系列一到四集,第十名是張愛玲的《小團圓》。華文作家勉強擠進排行榜前十名的唯一小說創作,竟然得靠早已作古的先人!至於《暮光之城》,挾其電影票房賣座的餘威,讓西方「吸血鬼文學」像殭屍復活一般,牢牢佔據台灣讀者的心靈。梁氏地下有知,情何以堪?

明哲 提到...

佐哈爾認為,當一個文學系統處於相對弱勢或文學真空狀態,等於為翻譯文學鋪好通往系統中心的紅地毯。翻譯文學於焉堂而皇之地步上這條星光大道。清末民初,中國文壇遭逢文學史上最大的變局。古文、駢文、詩詞曲賦、章回小說等傳統文體無一倖免,承受不住東西兩套文化系統的激烈衝突,因此中國「新文人」高舉沾染了政治功利血腥味的大纛,歇斯底里地尋求能在最短時間達成「改良群治」的文學媒介。梁啟超等人見機不可失,趕忙引進域外小說,目的是將小說這種以往被視為不登大雅之堂的文體推向中國多元系統的中心,讓整個中國徹頭徹尾地改頭換面。就喚醒社會與政治革新功能而言,小說界革命確實扮演了相當關鍵的角色。譬如梁啟超譯日本作家柴四郎的「政治幻想小說」《佳人奇遇》,描寫歐、日青年爭取民族獨立和政治自由的奮鬥過程;林紓與王壽昌合譯的《巴黎茶花女遺事》則成功塑造出渴望思想獨立與受教權的「新女性」形象。真是時代創造英雄,英雄不負時代阿!

佐哈爾提供了一個正視翻譯文學的全新視角。從「目的論」觀之,多元系統理論勾勒出較具彈性的文學空間,敦促我們重新思考翻譯文學在不斷變動的社會文化環境下,在文學系統乃至文化系統中可能扮演的多重角色。世紀之交那場驚天動地的文學革命早已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遠為「平坦」的世界。Friedman在《世界是平的》一書中開講「全球化」為地球村民帶來的各種影響。在網路科技的推波助瀾下,國與國、族與族之間的藩籬,也正因為翻譯日漸受到重視而加速傾頹。我們不可避免地,或者說,不知不覺間,被這股浪潮席捲而不自知。上一段談到翻譯小說的強大影響力,在全球化甜蜜糖衣的包裝下,仍舊深深影響華文世界讀者(譬如《哈利波特》、《魔戒》等)。我查了一下2009年金石堂年度暢銷書榜,第一名是非小說《秘密》,總銷量高達27,187本;第二名是龍應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第三名到第六名分別是翻譯小說《暮光之城》系列一到四集,第十名是張愛玲的《小團圓》。華文作家勉強擠進排行榜前十名的唯一小說創作,竟然得靠早已作古的先人!至於《暮光之城》,挾其電影票房賣座的餘威,讓西方「吸血鬼文學」像殭屍復活一般,牢牢佔據台灣讀者的心靈。梁氏地下有知,情何以堪?

Denise 提到...

(看到第一位不是明哲嚇了一跳呢!)

讀Even-Zohar 文章第一段時還蠻心有戚戚焉的,他提到文學史只有在迫不得已時才會提到翻譯,還有翻譯文學在文學範疇內的功能和定位不明,尷尬的地位或許是導致翻譯文學未受重視的主因。讓我想到慈芸老師之前在上課提到許多外文系教授對於文學譯本的排斥,先前大學時就常聽到「要讀原文,才能領會作品的精髓和文字美感」之類的言論,讀譯本似乎成為丟臉的事了,之前常在想這個問題,是因為現行譯本都無法使人滿意?還是對於原文的執著呢?在諾貝爾文學獎評選時,不是也有評審是用閱讀譯本的方式,來評選外語作品的嗎?難道可以說他們沒有讀原文作品,就無法領會原作美感?嗯,有點扯遠了!

Even-Zohar在文學的多元系統下,替翻譯文學訂出了主要地位與次要地位。在主要地位時,譯者可以比較自由地操作,較不受限於目標語模型的限制,而占次要地位時,譯者就必須使用現有的目標語模型。翻譯佔主要地位的可能情況之一是 ”when a literature is ‘peripheral or ‘weak’ and imports those literary types which it is lacking.” 我想到台灣的兒童文學翻譯,本土的創作較不發達,大多仰賴國外輸入,受到譯者操縱的程度也比較大,應該是偏向主要地位?但是譯本出來的結果,往往反而是比較接近在次要地位中,使用歸化手段的描述。文學的主要、次要地位,可能不只用語言、國籍來界定,也得納入文纇的討論吧?

繩上舞者 提到...

去年夏天看過一本翻譯理論的書,當時只有一兩個理論留下印象,Even-Zohar的多元系統理論是其中之一。我覺得這是一個比較通識的理論,即使對翻譯沒有深刻理解的人或者對其枝節末葉不感興趣的人,也能有所體會;再者,這個理論可以解釋(文學)翻譯現象,並且接受檢驗,因為該理論指出如果翻譯文學居於主流地位,有一定的成因,並且譯者與翻譯策略會跟著翻譯文學的地位變動,這些都可以拿我們熟悉的社會來做檢驗。不過正因為這是一個比較大而化之的理論,或許有人會認為對於翻譯實務沒有幫助;再者,不見得翻譯文學都可以很容易地劃分成核心/邊緣、創新/守舊。

無論如何,我覺得一個國家的翻譯文學如果處於核心地位,有點悲哀。因為根據理論,要不這個國家是處於危機、真空狀態,要不就是個深受強勢文化影響的文化小國。清末民初,不僅大家對於自己的文學傳統起了質疑,整個政經軍事體系也搖搖欲墜,社會所受苦難極為慘痛,否則魯迅怎麼會棄醫從文。至於文化小國跟著強勢文化潮流走,也不是值得誇耀的事。

Chris 提到...

There isn't much I can add to what everyone else has said. I like Even-Zohar and Toury's theories a lot, not only because they situate a translation in its socio-cultural-historical context, which opens up new standards by which to assess the place and role of translation. I think this is a major step forward for translation theory. But what I think is even more important about the polysystemic theories is that they implicitly assume that translated literature always occupies a definite (though not always central) position within a literary system as a whole. In other words, they START from the assumption that translations ARE literature, and only then proceed to look at the place they occupy and the roles they play. This doesn't seem like a terribly novel idea; but from the beginnings of translation to the present, translation has rarely met with this kind of implicit acceptance. It has been a tool through which people could understand other literature and has provided models for authors of original works, but seldom has it been seen as an art in its own right. By accepting it like this and valuing its intrinsic merits, the polysystemic theorists have taken a major step toward raising the position of translation and the translator in the eyes of scholars, and have brought us one step closer, perhaps, to a broader social recognition of the role of the translator and the value of her work.

Kinra 提到...

繼上週討論,這次我也是先從Amy的感想切入:「如果,讓規範型翻譯研究多些彈性,是不是也就可接上描述型翻譯研究?」我看Gentzler提到的「non-prescriptive definition」,乍看之下好像自相矛盾,但其實仔細想想,所謂的描述型本來就不是完全什麼規範也沒有,還是必須有個預設的方向,然後視實際現象調整,所以原本就是「很有彈性的規範」,而這彈性顯然可大可小。
  回到我自己的感想。多元系統理論讓我想起大學時學過的一些社會語言學理論,例如兩種文化接觸時,權威的差異會導致雙方的語言如何變化,甚至產生新的方言或語言等等。兩種語言的多數使用者不可能憑空互相瞭解、影響,中間必定經過翻譯,所以要說翻譯其實是語言變遷的一環也沒錯。
  不過,多元系統理論告訴我們,翻譯自己也是一個文學系統。獲得認可是一件好事,只是這表示翻譯這個系統有自己一套(外來語跟母語拉鋸之下的)規範,而翻譯以外的文學系統又有不同的(翻譯跟母語拉鋸之下的)規範。語言傳遞的時候,翻譯本來就不能完全代表外來語,而當翻譯之中也隱含了創作(比如說Toury提到的,希伯來文翻譯中仿效外來語構詞法,自己新創名詞組的情形),翻譯跟真正的外來語差異就更明顯了。一旦規範細到語法層面上,比如說有些句型是「因為是翻譯所以可接受的」,有些助詞是「只有翻譯時可以這麼用的」,翻譯是否就成了一種方言?

Leo 提到...

「翻譯是否就成了一種方言?」這真是個有趣的問題!這將近一年的翻譯所訓練中,我們不斷面臨翻譯腔和母語的拉鋸戰,也不斷討論怎樣才不是翻譯腔。Zohar這篇論文將翻譯/翻譯文學做為一個系統討論,可以說是把翻譯從「附屬」的地位提升到「主體」地位(不論是處於邊陲地帶還是核心,翻譯有其主體性是不可否認的)。

我想到的問題是,翻譯文學納入文學系統中所要討論的是什麼?是翻譯對該地文學的影響嗎?我突然開始反思大學的文學史都在唸什麼。過去的英美、歐洲文學史的教材中也囊括了不少外來文學(對我們來說,唸的都是翻譯成英文的文學),但在討論中,我們似乎都將其視為原文在讀,鮮少探討其中含有的翻譯成分,因此這邊可以把翻譯文學分成兩部分。從翻譯文學的題材和寫作手法來看,各地不同的文化思想對創作的影響,是過去文學史中常見的討論要點,那從這個角度來看,閱讀翻譯作品和原文作品似乎就沒有什麼不同,因為重點都放在內容上。

然而,從語言來看,我們就發現這是文學史中沒有觸及的部分,誠如Zohar所說,翻譯語言會採歸化或異化手法,可能隨著國力強弱、或是該國文學體系的強弱,而有所不同。這帶來很有趣的問題,那就是翻譯語言對母語的影響,我想這該是翻譯文學做為一個系統時的討論核心吧。中國文化五千年,在歷史上也曾算是淵源已久的大國,但白話文是個後起之秀,發展不過區區一百年,因此發展過程中,一直受到翻譯語言的影響。若我們說,這本來就是個無法避免的趨勢的話,那麼我們該如何訂定我們做為母語的白話文的規範呢(這句話頗民初但希望不難懂)?每個世代的白話文都受到翻譯不等的影響,哪些影響該受准進入白話文體系,哪些又不行;很多學者不調回歸中文古典(簡直跟西方興起的古典主義相仿)做為白話文的發展依據,揚棄不認真的翻譯語言......這樣的拉鋸會天天上演,是否也跟翻譯尚未成為獨立體系有關連呢?真能像Kinra建議的一樣,讓翻譯系統獨成一家規範嗎?這裡的隱憂是,翻譯語言和母語只有那一線之隔,台灣地區和中港相較,本來就已經有屬於本土的方言了(還不包含台語等等其他語言)。若以整個台灣作為一個地區,翻譯作品在台灣市場上流傳,讀者大量閱讀的情況下,翻譯語言的影響只會有方言這等程度嗎?或者說,讀者(尤其是還在學習母語的年輕人)有辦法判別翻譯語言只是方言,不是母語既有的形式?

講著講著就昏頭了,這種議題真的很大啊。不過我真的也很喜歡Zohar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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