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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Munday, Ch.10 & Ch. 11 - Introduction to Translation Studies

#16 Munday, Ch.10 & Ch. 11.

7 意見:

明哲 提到...

本周閱讀內容非常廣泛。第十章主要從Steiner詮釋學與Derrida解構主義的角度重新理解「翻譯本身」及「原文與譯文的關係」;第十一章主角是Mary Snell-Hornby以格式塔原理為基礎的綜合研究法(integrated approach),主張挪用語言學、文學與其他學科的知識,考察文化的整體面並檢視跨文化活動產生的種種問題來研究翻譯。大師們衝鋒陷陣,所操文字武器無堅不摧,屢屢深入哲學與神祕主義(如猶太神學)的陣地,著實讓我不時墜入翻譯理論的五里霧中。Steiner與Benjamin使用意象鮮明的比喻將翻譯「忠實」從傳統的「直譯/意譯」對立中解放出來,為它注入新鮮的血液。譬如Benjamin幾近傻勁地認定譯文與原文都是純語言這尊美麗花瓶的碎片(我實在不懂何謂純語言?或者換個說法,純思想?純概念?不管是「純XX」或「純OO」,這個「純」字本身不就是使用中的已知語言所賦予的價值判斷,那麼這個價值所從出又在哪?我認為這類討論就像蛋生雞、雞生蛋一樣是個死胡同);另一方面,Steiner假定譯者信任、侵掠並吸納了原作後,必須用補償來恢復平衡(好比練了吸星大法的譯者必須把全部功力再吐出來,宇宙自然的陰與陽才能調合似的)。兩者的共通之處在於將原文與譯文放在同一個天平上,彼此互補,甚至依賴彼此而存在。意義本身的存有(being),借用Derrida的話,不應固鎖在「字、句或語篇」之中,而是透過原文召喚翻譯(或相反)使兩者相得益彰,功德完滿。站在譯者的立場,Benjamin大方保證譯文可延續原文的生命,賜它來生;Pound也說譯文可以借古文或其他創新的異化翻譯活化原文。說來說去就是要捍衛並提升翻譯的地位,擺脫過去那種依附原文而存在的卑賤姿態。

Derrida那篇〈巴別通天塔〉特別有意思。他將上帝(概念?具體的存在?超自然力量?)化為太初的解構祖師爺,祂將自己的名字(Babel:父親、上帝之城)強加給人類(閃族),親手摧毀世界語言的大一統,使人類必須依賴翻譯才能溝通,Babel一詞因而派生出「混亂」的意涵。這個浪漫的聯想使我們發現字詞的含義不斷改變的本質。回想一下:舊約聖經中的上帝(上帝這個詞本身也是不可譯吧?至少在人類文化中可能有成千上萬個變體與極端複雜的排列組合,此處先暫時借用一下)永遠透過先知傳話(如摩西),普通猶太人無法理解上帝,也沒有資格跟上帝交談;到了新約時代,換成天使(如加百列告知聖母受孕)與聖靈(如撒母耳祈禱時聽見上帝召喚)當他的對講機。其他文化中,奧林匹亞眾神降下的神諭與道教乩童的降靈(例如代言玄天上帝、哪吒等神明)等通通可視為翻譯行為的變體。也就是說,人類(讀者)借助儀式(翻譯)理解神祇(原文);反之,諸神在邏輯上能夠存在也是因為祂被人類理解並接納。譯文與原文好比上輩子「相欠債」的一對戀人,透過翻譯這個媒婆牽線,於此生結緣。

翻譯本身的特性使得翻譯作為一門學科難與其他學科清楚切割。前輩們從語言學、比較文學、哲學、文化學等視角切入,討論翻譯的種種問題,成果斐然。目前流行的語料庫分析或研究機器翻譯等相對客觀的科學方法也為未來的翻譯研究開了另一扇窗。跨學科的翻譯研究似是大勢所趨,例如生態翻譯學(translation ecology)就是全球化大環境下生態學與翻譯學相互滲透的產物。雖然有點悲觀,但可以預見的是,翻譯這門學科想要獨立發展近乎不切實際,未來大抵還是朝著與其他學科結盟的方向發展才有生存的空間吧。

希樺 提到...

Munday第10章不太好懂,讀完後覺得其他章節真是平易近人啊!Steiner提到imbalance這個概念:譯文比不上原文時,能夠彰顯原文的優點;而譯文比原文好的時候,也可以帶出原文蘊藏的的潛能,如此便能達到equity。我對後半部的論點有些疑問,若譯文比原文好,真的能夠帶出原文蘊藏的的潛能嗎?會不會原文並沒有這些潛能,而是譯者美化的結果?我們常說,翻譯無法百分之百忠於原文,翻譯的過程中多少會喪失某些東西,那麼,有沒有譯作比原作更好呢?在網路上看到有位譯者對自己的期許是:「我希望我的譯作在讀者心中達到這般(放心享用)的份量:『只比原作好,絕不比原作差』」,不過,「比原作好(或差)」的判斷標準何在?
第11章探討字幕翻譯時,提到vulnerable translation的概念,若觀看字幕的觀眾可以理解來源語,那麼字幕如果有誤譯、漏譯或省略,觀眾就可能對整部字幕翻譯的品質打上問號,而這種譯者可能暴露的「弱點」在其他形式的翻譯並不常見。看到這裡心有戚戚焉,因為自己在看電影時常是「受害者」。舉之前看的兩部影片為例,光是標題就容易誤導觀眾。以蘇格蘭為背景的《二手書之戀》,其實原文是Wilber Wants to Kill Himself,裡面的人物各有自己掙扎的人生,看完後感覺有些沉重,標題翻得太浪漫了。另外《愛情,不用翻譯》原文標題是Lost in Translation,主題是幾個美國人在日本的生活、都會男女的寂寞,影片裡呈現不少因文化和語言隔閡帶來的問題,中文標題大大限縮了原文想表達的意涵。我在看DVD時其實非常不滿意,因為裡面所有的日文對白都沒有字幕,我既不懂日文,又無法「推測」裡面的人物可能在講什麼,只好一路鴨子聽雷。本來以為是字幕翻譯公司「失職」,後來在Wikipedia看到介紹:「本片在日本以外地區上映時,為了營造出一種"Lost in Translation"的感覺,所有的日文對白都沒有附上字幕」,可是…為了營造lost in translation的氛圍,而犧牲觀眾理解的權利,不知道是好或不好?順帶一提,看完電影後我沒有被感動,只覺得有些情景都是對日本文化的刻板印象,好像在諷刺日本人,有點納悶為什麼會得這麼多獎?

Amy 提到...

詮釋學是解釋、闡明意義的理論,如將翻譯視為詮釋的過程與成品,那麼譯者在侵入原文後,自有一番見解,進而發展出自己的立場。想當然爾,這又是就文學、哲學、藝術等表述類文本而言,其餘類型的文本,大多存在著唯一詮釋的本質,自然就不由得譯者有太多就意義發想的空間了。Steiner說當譯文比不上原文時,還是能顯示出原文的優點,而當譯文好過原文時,也就能讓我們知道原文蘊藏著它自身亦未察覺的潛能。這能不能說是翻譯理論中最為正面思考的論點啊?如果譯評都能這樣看,那真是個寵溺譯者的美好世界!

Benjamin認為翻譯的目的不在忠實傳達意義,不在求同原文一般,而是求語言形式的真理,要讓目標語言獲得成長,催生純粹語言。譯者要用直譯、行間翻譯的策略,要重新改造,解放困在作品中的語言。直譯、行間翻譯要怎麼連上重新改造呢?Benjamin說譯者之責在於去除在歷史過程之中,人類強加於語言而使語言扭曲的面向,並以譯文將之呈現出來。去除所謂語言所受到的扭曲、汙染,是指去除掉外來語及流行詞彙嗎?語言本就會自我演進,應只能論古今,難以追尋純粹、論優劣。

第一次讀到解構主義的部分,感覺腦子裡缺氧、缺亮光、缺空間,再讀一次,概念算是建構了,可就解構不來要怎麼將解構主義用在翻譯操作上。Derrida所用的翻譯策略不是「關聯」,而是要找出其間的同化之處,這該怎麼解釋、運用呢?解構主義摘掉了作者、原文文本至高無上的權威性,認為作者只是語言表述的仲介者,讀者對文本會有自己的詮釋,而這些不同的詮釋、文本意義變化的過程,Derrida稱之為「延異」,包括時間上延遲的意義詮釋、轉換,以及各個詮釋的差異。「解構」此意念之源起,在於假設表面的文本內容與內部隱藏的事實之間,存在著密切的關係。我呢,看解構主義的理論,忙於理解表面的意義,尚難參透內部的真理,所以,建構不及,解構不來,也就沒能解構有關翻譯的解構啦。

看到Olohan用語料庫來研究文本的風格模式與「譯者或環境」之意識型態的關係時,想到了在找解構主義的資料時,有看到Foucault辯稱文學作品不是個人經驗,是集體的文化產物,所以說來,作者/譯者的創作/譯作也就不是純屬個人的智慧財產,而是與整個環境相生相息的成果了。

Denise 提到...

想要回應一下希樺提到的「譯文比原文好的時候,也可以帶出原文蘊藏的的潛能」這部分。我想,原文蘊藏的的潛能可能可以看作是對目標語文化所造成的影響。一件特定的作品,經過翻譯之後,到了目標語文化造成了比在原語文化更大的衝擊與影響力,像是晚清各股西方思潮的引進、西洋小說的翻譯等等。不過「譯文比原文好」或是「譯文比不上原文」這兩種說法,其實都蠻難判定的,畢竟,譯文和原文是兩種語言體系,兩個文化背景,譯者與作者的文筆風格很難用同一套標準去評斷優劣吧。

下一章字幕翻譯的部分提到,字幕不僅受限於影視畫面的時空條件,還得考量觀眾對SL有所認知這一點。我覺的字幕翻譯很困難的一點在於語序調整,普通書面翻譯,譯者通常會照著目標語所習慣的語序,將譯文調整成符合目標語習慣的自然語法。但字幕翻譯時,要考量畫面的配合、角色接話、還有一個句子中常會出現「關鍵字」,出現的早晚也常得配合畫面,語序調動的自由就小了,不禁覺得字幕翻譯的譯者也很難為,就英文電影來說,現在觀眾多少懂一點,不調動語序,恐被冠上譯得不順、有翻譯腔的罪名,調動的話又怕無法配合畫面。其他還有電影中會出現的人名歸化問題,例如歐普拉變成于美人、湯姆克魯斯變成金城武之類,結果評價也時常都很兩極。

希樺最後講到的Lost in Translation,其實我自己還蠻欣賞這個譯名的「不用翻譯」這部分,裡頭共通的、不用語言也能傳達的孤獨、疏離、茫然等情緒,以西洋人在日本這樣的異國文化背景下,以「不用翻譯」來點出,我覺得挺巧妙的。至於諷刺日本文化部分,我覺得導演可能就是以自己對東京的感覺來看,透過男女主角,以異鄉人的眼睛觀察城市的五顏六色光怪陸離,其中也不乏對傳統文化的描繪,雖然可能只是匆匆幾景,卻也點出了這個文化的美麗,政治正確可能就不那麼重要了吧,哈。

繩上舞者 提到...

這兩章我比較有興趣的是語料庫的議題,主要是因為Google翻譯。上學期研討會中,高雄的史老師表示Google翻譯得很好(不知道他們在翻譯前是否先編輯過原文);所長也提到過紐約時報列舉的《小王子》翻譯,Google翻得比譯者好(Google的翻譯也有可能100%出自其他譯者)。不過書上語料庫那一部分並未提到機器翻譯,或許是因為Google近幾年來才改用統計模型翻譯,還是因為機器翻譯比較沒有社會文化方面的議題?根據紐約時報,Google主要是用聯合國的翻譯來「訓練」統計模型,這是不是意味其中文翻譯比較貼切大陸的系統?

《Lost in Translation》我也看過,覺得還可以啊。男主角為了賺錢並非自願來到日本,語言文化不足;他所接觸、感受到的日本僅止於浮面的印象也就不足為奇,或許反而比較寫實。他在日本的疏離感又跟他在婚姻中的疏離感遙相呼應。這個老男人跟年輕女人婚外邂逅的故事並沒有陷入老套,還帶有淡淡的幽默感。最後男主角在街上巧遇女主角,向她貼耳說了些觀眾聽不到的話,也頗令人回味。

Chris 提到...

What Benjamin, Steiner, the Deconstructionists and others have done is to strike hard at the positivism that characterized earlier translation approaches, much as many other thinkers of the 20th century attacked many of the truths that people had taken for granted for so long (e.g., the existentialists very cogently raised the question of whether we or anything else actually exist, something that most regarded as a self-evident fact). Benjamin's "Pure Language" is an especially good example of this trend: whereas previous translators like Jerome could confident in the correctness of their translations because they were inspired by a spirit or Muse, Benjamin's translator struggles to find the such clarity, because his own knowledge of language prevents him from having the perfect insight that would make a 100% accurate translation possible. Nevertheless, as he struggles to find the right words, he feels conscious of the existence of such a "pure" or "perfect" translation, and therefore feels that his task is to ensure that the ordinary language in which he writes destroys as little of this purity as possible. In essence, his theory is a forthright recognition that the translator inevitably fails in his task because of the limitations (such as set patterns of grammar, speech, thought, etc.) that the knowledge of human languages place on the way we think; the best most translators can hope for is a kind of damage control.

Other theorists like Steiner, Derrida, Pound, and Lewis, also recognize that true translation is not achievable and that any translation will be a violation of the TT and / or TL culture in some way. But whereas Benjamin's theory is pessimistic, these other thinkers feel that it is possible (and desireable) to creatively manipulate (be "abusively faithful" to) the ST in their TTs so that they can counterbalance or make up for as many of the distortions inherent in the translation process. For them, it is possible to make a good translation, but such a translation must deliberately be different from the ST. As I see it, the fact that translations are not merely derivative works, but are creative as well, solves the problem of how a translation can be superior to the original, since it is always possible for two different creative works, no matter how closely related, to differ noticeably in quality.

卡勒 提到...

幾乎快「有意無意」的忽略第十章的內容......翻譯理論加上深奧的哲學理論,在缺乏背景的情況下實在很難消化,如嚼樹皮,嚼出一片片如木屑般的問號或空白......用如此形而上的語言談翻譯究竟讓我們對翻譯有什麼進一步的想法?描述性的理論(如Steiner說明譯者翻譯活動的步驟)為什麼得運用越來越多的譬喻(aggression, penetration)?Ezra Pound的部分講解得不甚清楚,還是不曉得他如何實際「活化」語言,課文中給的例子也只是他新創翻譯語言,事後卻又反對自己的翻譯手法?當Benjamin認為翻譯不是要傳達資訊「意義」(意味不明的引號)時,要用「純語言」來翻譯時,他把翻譯當作是什麼?似乎已偏離原始的溝通目的,而昇華成某種藝術,某些高知識分子之間把玩的藝術。用譬喻視之,我這個讀者彷彿站在地面,看到翻譯理論這列雲霄飛車衝出了它的軌道,向天空奔去,卻百思不解。德希達的解構主義倒是有些意思,但有時候也怕會淪為鑽牛角尖?與其想追求「完美翻譯(relevant translation)」,我倒覺得讓讀者知道異國文化中某些看似和本國具有相似意義的文字,不盡然完全指涉相同,是更實際的做法嗎?

影視翻譯真的是一塊研究處女地,其中字幕翻譯雖然限制得多,但卻也是我覺得翻譯彈性大很多,較為自由的種類。不曉得這該算是一種「假性」自由,因為研究得少,所以目前的翻譯規範也比較鬆?因為很少看其他國語言的字幕翻譯(也是受限於習得外語數量),所以難以概括全球普遍的字幕翻譯現象,我最感興趣的也是子殷提到的「歸化現象」,似乎越有異國文化背景知識的觀眾,對歸化翻譯就越排斥,反倒是比較聽不懂英文的觀眾,這些歸化的文化詞產生的笑果比較大。一樣米難以養百樣人,但在字幕翻譯,我們就是只有一種選擇,若從文化詞的功用來看,電影中的文化詞應該就是要拉進觀眾與電影的距離,又因為電影字幕轉瞬即逝,不像書籍可以加"漏漏長"的註解,因此異化帶來的風險可能就是看過就忘,沒有意義的字眼。(不過看現在許多民間違法的字幕翻譯團體,他們還蠻常加註釋的)如果是為了讓觀眾瞬間理解文化詞意義,儘管使用的歸化詞和原文不一定完全重疊,只是性質相似,那我覺得就發揮其功能了吧。
之前也有提到「南方公園」,這部卡通根本是本質上完全歸化,雖然當時年紀小,我不確定自己能否意識到台美的文化衝突,但我覺得不論是譯者還是編輯,真的都很厲害地把這部卡通轉換過來,即使人物的臉和說的實情不搭(如帶著布希的臉說自己是陳水扁),但卻不會突兀,而且完美融進台灣的社會現象。這就很符合南方公園這部卡通的目的,以卡通針砭/嘲諷(美國)現狀。
最後想提到的是配音。台灣目前配音最多的多半是給兒童看的動畫,不像德國什麼類型的影視都配(如果了解德文的話,就能更了解他們的配音理論吧)。在翻譯過程中,我們對所使用的語言常會斤斤計較,如ST中如果沒有出現顯著得文化差異,就盡然不要用不同語言,像是台語。甚至,即使有文化差異(如黑人文化),用台語翻譯也不見得是好的策略。然而在配音上卻不一樣了。配音往往是最口語的表現(進而呈現在字幕上),因此許多生活中常用的俚俗語都琳瑯滿目的跑出來,因此使用台語、年輕人用語、無文字注音(ㄅ一ㄤˋ)的次數都變多了。雖然如此,我自己到是很喜歡這種配音歸化,因為一樣榮意取悅觀眾、貼近觀眾。也許這種做法只能用在商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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